日本平民当“法官



日本战后最大规模的司法改革———“平民法官”制度正式启动。该制度规定，普通日本国民可以与法官一起，审理刑事案件，且人数是法官的两倍。这被日本媒体称为日本司法民主和完善法治的重要一步。

　　5月21日，日本战后最大规模的司法改革———“裁判员”制度正式在全国启动。根据这项制度，普通日本国民可以与法官一起，审理刑事案件，且人数是法官2倍。这一制度的实施，被日本媒体称为日本司法民主和完善法治的重要一步。但与此同时，该制度也引发争议。反对者称，此制度实施未征得国民同意，并可能导致嫌疑人权利难得有效保障。此外，也有人指责，日本人惯于服从权威，不善于公开表达意见的性格将使得“平民法官制”最终流于形式。

　　主妇农民当上凶案法官

　　今年3月25日早晨，家住东京的39岁的家庭主妇木村奈绪子早早便起了床，不过，今天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，首先走进厨房，为还在睡梦中的丈夫和儿子做好早餐，而是简单收拾停当后，便匆匆出了家门。

　　2个月前，奈绪子收到来自东京地方裁判所（地方法院）的一封挂号信。裁判所在信中通知奈绪子，她已被随机挑选为一起地铁凶杀案的“平民裁判员”。而3月25日，正是开庭的日子。

　　与奈绪子一起成为这起案件的“裁判员”的，还有其他5名日本普通人，他们是63岁的农民蓧山加代，41岁的小企业主广濑智则，21岁的护士岩崎绘里花，31岁的公司职员远藤和也，以及54岁的翻译家岛田康弘。

　　在3月25日到27日的三天里，奈绪子将暂时告别主妇的“主业”，与5名“平民法官”及3名专业法官一起，定夺一名27岁的故意杀人疑犯是否有罪，以及如何量刑。如果罪名成立，这名年轻的疑犯最高可被判处死刑。

　　奈绪子性格温柔，从小便以优柔寡断出了名。而现在，突然要承担这么重的任务，让这名习惯了厨房、超市的家庭主妇有些忐忑。“我的选择将决定一个人的命运，想起来真有些不安。”

　　不过，相对奈绪子，广濑智则就没那么担心，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，“我运气还真不错，一点法律都不懂，还被选上，这次一定要亲自审案试试……”

　　普通国民参与定罪量刑

　　以上的情景，是日本最高裁判所（最高法院）组织的一次模拟“平民裁判员”审判。不过，从今年5月21日开始，这次模拟审判的情景将全部变成现实。在整整准备了5年以后，日本战后最大司法改革———“平民裁判员”制度全面付诸实施。在这一制度下，凡是日本选民，无论身份、无论年龄、无论学历，也无论是否熟悉法律，都有可能成为“平民法官”———裁判员。

　　在具体实施方面，日本各地方法院将每年从日本普通选民中挑选一些“裁判员”候选者，并提前通知。遇到案件时再从中抽签选出具体负责的“裁判员”。

　　“裁判员”审判原则上由6名“裁判员”和3名法官组成合议庭，共同对案件进行审理。尽管美国也有类似的“平民法官”制度，但日本的“裁判员”将承担的责任更大，6名平民法官不仅要参与决定嫌疑人是否有罪，还要参与决定确定有罪后的量刑。而美国的“平民法官（陪审员）”则只负责决定是否有罪。

　　此外，日本“平民法官”参与的案件，也并非一般民事纠纷，而是重大刑事案件。“裁判员制度”规定，“裁判员”参与审理的案件为适用死刑或无期徒刑的重大案件，包括杀人、纵火、抢劫和绑架等，以及其他故意犯罪行为致死案件，比如伤害致死和危险驾驶致死等。

　　按照目前的案件情况统计，每年需要裁判员审理的刑事案件超过3000起。

　　6平民与3法官协同审案

　　“裁判员制度”也授予了6名“裁判员”与专业法官几乎同等的决定权。据日本最高裁判所专门设立的“裁判员”网页介绍，具体在审判时，三位专业法官坐中间，6名“裁判员”坐在两边，9人各有一票，只要包括一名专业法官在内的过半数票同意，即可决定审判结果。

　　如在某个刑事案中，即便三位专业法官全部裁定被告有罪，但假如六位陪审员中至少有五位裁定无罪，被告就是无罪。但是，作为专业者的法官也拥有一票否决权，也就是说，即便六位裁判员都判嫌疑人有罪，没有至少一名法官的赞同，判决也不能成立。

　　对于日本选民而言，参与审判是日本选民的法定义务，除非有法律规定的特殊条件，如70岁以上、怀孕、重病等，均不得拒绝担任裁判员。而被候选或正式成为裁判员，则可每日领取8000到10000日元补助。

　　当然，也不是所有选民都有担任裁判员的资格，“裁判员制度”规定，日本公务员、国会议员、法律工作者，以及具体案件中根据法律规定需要回避的公民，均不可担任裁判员。

　　（百千）

　　■ 争议

　　司法民主？国家强制？

　　裁判员制度推行后，日本舆论给予高度评价。媒体评论说，在日本的行政、立法、司法三权之中，前二者已经通过普选和议会内阁制实现民主，司法权则长期以来成为国民“敬而远之”之物。而裁判员制度的推行，最终实现了“司法民主”的制度设计。

　　支持者

　　平民法官有利法治

　　也有日本分析人士认为，裁判员制度的实施，尽管给选民增加了负担，但却能有效地在普通国民中普及法治理念，完善日本法治。另一方面，司法权被法官所独占，也被认为是一种“官僚统治”的体现，不利于深化民主主义原则。而普通国民参与司法，将是对司法官僚主义的有效遏制手段。

　　反对者

　　日本人性格不利制度实施

　　不过，对于“平民法官”制度，也并非都是赞许的声音。一个由大学教授、律师和普通市民发起的“不要裁判员制度”的组织，正在日本各地发起抗议运动。该组织认为，裁判员制度名义上是让国民参与司法，但制度的制定和实施都由国家包办，“完全没有听取国民意见，是一种国家强制动员。”该组织认为，重大案件在没有经过专业人士的充分审判的情况下便快速判决，很容易导致嫌疑人的合法权益难以得到充分保障。

　　而另外对该制度效果的担忧，则基于日本人的国民性格。日本最高裁判所的法官也承认，日本人习惯在权威面前低头，因此很难让裁判员去挑战法官的判断。而日本人不习惯公开发表意见和争论的性格，也可能使得案件得不到充分的争论和审议。

　　实际上，尽管已经准备5年，日本国民也难说对裁判员制度做好准备。日本媒体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，72％的选民表示不愿当“裁判员”。主要理由为“无法冷静判断”和“缺乏法律知识”。此外，该媒体对100多名“裁判员”候选者的调查也显示，超过7成的人表示不安，因为“责任太重”。（百千）